2016年4月25日下午。丰县栖凤园情义园。

       由丰县聋哑人自发组织的“志坚爱心服务队”正在公园内例行打扫卫生。忽然，一行人簇拥着进入园内。原来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、省文明办主任杨志纯带领有关处室负责人来丰，就好人文化建设进行调研指导。县委书记王立权陪同。

      “大家辛苦啦！”走在前面的王立权向大家打招呼。

       正在忙碌的服务队小伙子们惊奇地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这一行人。

      “这可是咱们的县委书记！他向你们问好呢！”领队独立新用手语告诉队员们。

       这是一群20岁上下的年轻人，由于先天原因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。他们用手语彼此交流着，似乎不敢相信，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人竟是县里最大的官。

       半个多小时后，王立权陪着省领导又转回来了，正谈笑风生地向领导汇报情义园建设情况。

       接下来的一幕谁也意想不到。

       那七八个年轻人簇拥着，快步走向领导们的行列，并用手语比划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 等独立新明白过来，已经晚了。“各位领导，对不起，这群孩子是聋哑人，都是‘志坚爱心服务队’的志愿者，他们……只是想和各位领导合个影。”独立新有些犹豫，看着这群闯了祸的孩子，还是实话实说了。

       显然，王立权也对这突然的情况吃了一惊，但他很快明白过来，笑着对杨部长说：“看来，我今天要沾您的光喽！”杨部长微笑着点头。“来，都过来，小伙子们！”王立权招呼其他的志愿者。

       阳光。绿树。和风。笑脸。一切定格在瞬间。

       临上车，王立权又回头招呼刚才领头的小伙子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  “渠永宽。”独立新轻声告诉王立权。

      “我知道你们，你们是有情有义丰县人！”王立权右手握住渠永宽的手，左手冲他竖起了大拇指，“好样的！”

      “志坚爱心服务队”刚刚被评为第五届“有情有义丰县人”，王立权记得很准。

       还没等这十几个年轻人激动、兴奋的心情完全平复，四天后，他们又收获了更大的惊喜。

       4月29日傍晚6点多，丰县福利印刷厂里，这十几个年轻人刚刚吃过饭，一行三人走进厂区。

      “大家吃过了啊？”领头的人向大家打招呼，一身深色西装，中等身材，满脸笑容。

      “王书记，怎么是您啊！”独立新很是意外。

      “渠队长！”王立权一眼就认出渠永宽，又一次握住渠永宽的手，“我们是老朋友啦！”大家都笑起来。

      “我是来了解你们的工作、生活情况，你们不仅自食其力，还组成爱心服务队，了不起啊！”王立权又一次伸出大拇指。

       临走时，王立权还嘱咐独立新多关心这群不幸的孩子。王立权这次“微服私访”给这群年轻人内心带来的是震撼，让这群一直自卑的年轻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。

       5月11日。刘邦广场。

       县残联举办以“关注孤残儿童，让爱洒满人间”为主题的爱心助残系列活动，同时举办残疾人创业就业成果展。王立权参加活动并致辞。

       会后，王立权和每一位参展残疾人一一握手，亲切交谈，询问他们工作和生活中的实际困难，鼓励他们自主创业，把专业做大做强。

       当走到最后一个展台时，王立权眼前一亮。他又一把握住渠永宽的手：“老朋友，咱们又见面啦！”随后，他向随行人员介绍“志坚爱心服务队”，如数家珍，满脸自豪。

      “志坚爱心服务队”参展的是剪纸。他们听说王书记可能参加这次大会，于是白天上班，晚上剪纸，卯足劲儿要还书记一个惊喜。

       王立权看得很细，不时伸出大拇指示意。

      “你们要剪下去，剪出好生活，剪出好人生，要多看聋人励志故事，勤学苦练，让剪纸成为谋生的本领！”王立权鼓励他们。

       渠永宽抓住王立权的手，用哑语比划着。独立新立即解释：他想送书记一幅剪纸，但现在技艺还不够成熟，他想郑重刻一幅，挂在书记办公室。

      “那什么时候技艺能成熟？”王立权问。

      “九月！”渠永宽不假思索地比划着。

      “好，咱们就来个‘九月之约’！”王立权爽朗地笑了。

       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这个美丽的约定，王立权爽约了。

       8月24日下午，忙碌半天的独立新浏览网页时，忽然跳出一则新闻——丰县县委书记王立权不幸逝世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刷屏，再刷屏，但，千真万确！

       他瘫坐在沙发里。这个晴天霹雳让他彻底懵了。

       他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们。

       几个月来，这群孩子就像变了样，白天工作，晚上练习剪纸，排演小品，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。6月份，他们刚刚被评为“徐州好人”。前段时间他们自编自演的哑剧小品代表徐州市参加全省比赛，还将代表江苏去北京参赛。

       他知道，这一切，都与这位县委书记的关怀相关。

       天黑下来的时候，他打开门，想到车间里看看。

       机器轰鸣。

       渠永宽、孙超波、程涛，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蹲坐在地上，居然哭成了泪人。

       原来，他们也从手机上看到了王立权逝世的消息。

       晚上，他们谁都没有吃饭。

       就在这个晚上，渠永宽、孙超波、程涛、刘锦等16个小伙子，彻夜未眠，他们决定兑现与书记的“九月之约”。

       苍穹肃穆，星月无言。

       十六个男子汉，十六把刻刀。他们强忍心底的悲痛，把心中的感激刻上，把心中的遗憾刻上，把不尽的哀思刻上。一笔一笔，写不尽一段鱼水般的官民情缘，一刀一刀，刻不尽悠悠绵长的隔世牵念……

       整整一夜，一幅1.5×0.9米的剪纸完成——“志坚聋人愿王书记一路走好”。这幅剪纸，他们将亲自献到王立权灵前。

       这一刻，距“九月之约”仅有7天。

       刘景全是一位残疾人，经营的“天鹰美发店”很有名气。他清楚地记得，5月23日晚上九点刚过，他正准备打烊。这时，门开了，进来两个人，前面的那位中等身材，一身深色西装，手里拎着个旧包。“王书记——”刘景全惊讶地叫出来。

       “我知道你是丰县肢残人协会主席，我今天不仅理发，还想向你了解一下你们的生活，包括全县残疾人情况。”王立权笑着说。刘景全万没有想到，县委书记居然对自己这个小角色了如指掌。

      “丰县残疾人要树一个标杆，以带动更多人自立自强。只有残疾人幸福了，全县人民的幸福指数才能上升！”王立权深情地说。

       临走，王立权从兜里掏出理发钱。刘景全执意不收。

      “不要钱我永远不再来！”王立权很坚决。

       刘景全只得收下，目送他消失在茫茫夜色里。

       ……

      “没有残疾人的小康，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面小康！”这是王立权助残活动那天发言时最为动情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 丰县共有残疾人7.4万，省水利厅对口扶贫湖西片区，王立权与多方协商，将丰县残联也纳入扶贫范围，争取2020年让全县残疾人全面脱贫。

       这是丰县残疾人的福音。

       但如今，他留给丰县人民的，只有不尽的思念……

       王立权去世后，《新华日报》记者采访“志坚爱心服务队”，当问及他们还有什么话想对王书记说时，队长渠永宽眼里闪着泪花，动情地用手语表达：“我还想为王书记制作一张剪纸放到他的办公室，就刻一条龙，王书记属龙……”

       在场的所有人都泪流满面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作者单位：丰县实验中学）